第二十章
?燕西原是想到前面客厅里去混上一顿的,然忽记起还不曾通知二花,别让人家老等着吃饭了,如此一转念头,己自就赶快跑到前面去,和⽩莲花通了个一电话。经过小客厅时,他兄弟们经已在陪柳舂江一块儿吃酒了。这个时候,也不便突然参加⼊席,只得个一人自溜回书房里去。躺在沙发上,加倍地得觉无聊,拿了一本书,随翻了几页,也是看不下去。手按着书出了会一神,里心便想到今天所用的款,由今天所用的款,又想到己自所有资财的总数。他如此想着,这两个月来,究竟消耗了多少,不能不结算下一帐。己自的现款,都作了活期存款,究竟花了多少钱,己自也记不清,这有只将支票

清查下一子,便可以分明了。想到了这里,赶忙就回己自院子里去,翻箱倒箧一阵,把几家行银的支票簿,都拿了出来,清查一遍,查了头一本,再查第二本时,只查了一半,把前面支票的数目就忘了。里手
有还两本支票不曾算。自从离开了学校,对于数目字,就不愿意去记,而今突然要几分几角堆上百十千万算来起,实在不胜其烦。是于将支票向箱子里一塞,叹了一口气道:“迟早反正是完,算个什么劲儿?”是于关了箱子,躺在一张沙发上,静静地坐着出神。当他如此出神的时候,便听到一种微昑低诵之声,缓缓的传⼊耳朵来。这分明是清秋在楼上读书。过了会一,又有⽑孩子的哭声,清秋的昑诵声停止住了,便有拍孩子和哄引孩子的呵哈声。那音声由模糊变得清晰,乎似是由屋子里踱到外面来了。燕西仔细地听,果然清秋是抱了小孩子,在楼下廊檐上踱来踱去。踱了许久,她把小孩子抱进去,然后又在沉寂的空气里,出发昑哦之声了。燕西心想,这个女人真算有忍耐

的,难道不道知我在楼下,只管看的她书?是了,她是道知我在楼下,故意装出这种态度来的。她为以她很镇静,并不把我放在心上呢。哼!实其我也不会被你屈服的。燕西想到这里,一点也忍耐不住,将房门倒锁着,又到书房里觉睡去了。他不出去,楼上的清秋还不道知。他到了院子里,便扑通一声反带着外房的门,可就把清秋惊动了。不过她不知是这燕西出去,反为以是燕西走进屋来,连忙停止了己自的书声,熄了临窗的电灯,只留着

面前一盏绿罩壁灯,斜照了

上。己自便斜靠了一张软榻,静静的出神。然而她很沉静的听了许久,并不听到楼下有一点响动,这倒有点奇怪,他这种人,决不能如此沉静的,莫非有什么意外的举动吗?果然他有什么举动,那真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在天理良心上,有些说不去过。因之悄悄的开了房门,伏在楼栏⼲上,向下面着看,但是看了许久,依然不见有何动静。且而楼下的各房子里电灯,也一齐熄了,楼下几间屋子,黑漆漆的,有没一点形迹,乎似不象是有人。清秋看到,这就更可怪了,他来之后,能闭门就觉睡吗?她如此的沉思着,伏在栏⼲上更是不能走,只管向几间屋子望着。望有许久,为因吹了两口风,一直呛到嗓子里去,不由自主地,便咳嗽了两声。她样这一咳嗽,把楼底下的李妈便惊动了。跑了出来,抬头向楼上道问:“七少

,要什么东西吗?”到了此时,清秋不能不作声了,只得答道:“不要什么,我不过在屋子里热得厉害,出来乘乘凉罢了。有没事,你去觉睡罢。”说着,她也就自回房间去了。
只在这时间,楼下走廊上的电灯,又是一亮。清秋想着,究竟是燕西没走。刚才己自伏在楼栏⼲上的时候,就不定他蔵在什么地方呢。然而有人叫来起了,是不燕西,却是道之。她道:“清秋妹,睡了有没?”清秋答道:“没睡呢。”是于亮了电灯,也走出来。向下一看,只见道之走在前面,那位⽇本姨太太樱子抱了小贝贝跟随在后面,并无别人。道之向楼上招招手道:“你能不能打开楼门,让们我到楼上来坐坐?”清秋踌躇了会子道:“有什么事呢。等不及明天谈吗?”道之道:“倒有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在现不大回家,来了一趟,我总想和你谈谈。我今天晚上,还要回去呢。”清秋看那样子,她自是诚意,定一拒绝她上楼来,也是不对。只得打开楼门,己自

到楼梯口上。樱子是还第次一到清秋楼上,只见通楼上用花格扇隔成几间房。正中一间,正面摆了一张琴台,壁上挂了一幅灵山说法图。下面一张长方桌,正中个一三脚鼎,左边个一紫⾊胆瓶,揷了一束鲜花,右边个一⽟瓷果盘,紫檀架子架着,堆了満満的一盘鲜果。两面又是两张琴台,列着整整齐齐的几十部经书,只台前有一盏电灯,用绿纱宮灯罩罩着。屋子里虽很简单,微微地还带有一点檀香味。令人丝毫感不到是这少*妇深闺了。右边个一雕花圆门,有绿⾊的垂纱幔子,清秋自掀着幔子,让她二人走进去。大家走进屋子来,

面所看到的,除了一

一桌一几而外,便有只三张软椅,和一张小孩儿摇

。象金家什么中西家具都全备的人家,真不料到屋子里陈设倒如此简单。清秋让这

妾二人坐着,便坐在

上,一手靠了

栏⼲,斜撑着⾝体。她虽不说什么,可以道知她是疲倦极了的。道之道:“我看你样这子,⾝上乎似有些不舒服,你得觉
么怎样?”清秋摇头摇笑道:“我一年到头,是都
样这的,无所谓舒服,也无所谓不舒服。”道之笑道:“这就叫善病工愁了。但是这四个字,从前是恭维女子,而今可是咒骂女子。”清秋叹了一口气道:“我这种人,还不该让社会上去咒骂吗?”道之道:“你有什么罪恶,应该样这?”清秋一手撑了头,默然了会一,然后慢慢地低低说地了一句:“我己自
道知。”道之见她两道眉峰深锁,长睫⽑低垂着,蓬

的头发,配着清秀的脸儿,十二分的可怜。因道:“是不我又说废话,人生不过几十年光

,遇事都应该看破一点,何必样这消极,⽇坐愁城?”清秋笑着,站来起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积极呢?我从哪个地方去下手呢?”说着,牵了一牵己自⾐服的下摆,又坐了下去。樱子坐在一边,看了清秋郁郁不乐的样子,对于个中情形,虽不分十了解,但是也道知她是在婚姻问题上,受了重大打击的个一人,也就只管皱了眉望着清秋。清秋也想,⽇本人只管瞧不起国中人,但是不嫌嫁给国中人作妾。道之见清秋一双眼睛,都

在樱子⾝上,便道问:“你为什么对她样这注意?”清秋笑道:“我想⽇本人是都強横异常的,所谓共存共荣,那是靠不住的话。何以们你这位姨太太,倒是样这的温柔?我每次看到她,总会有样这
个一感想。”樱子已很懂国中话了,清秋的意思,她已明了十之七八,是于向清秋微微一笑。道之笑道:“她在现和们我守华是不实行共存共荣吗?这话又说回来了,⽇本人是都腹剑森森的,个一外

官家里,讨个一敌国的女子作姨太太,是有点危险

的。她之以所肯嫁到刘家来作二房,许也
为因守华是个外

官吧?”清秋听了道之这一篇话,倒替樱子捏了一把汗,得觉
的她话,实在严重一点。但是看看樱子的态度,一点也不在乎,是只将眼珠望着道之,微微带些笑容,并不感到怎样地难受。清秋一想,这位⽇本太太,是真心样这地屈服呢?或者是假惺惺呢?许也道之是故意给她这种侮辱,然而就樱子方面而论,真是能忍受的了。道之笑道:“清秋妹,你真是个一好人,处在你己自
样这的环境里,你还要顾念旁人。”清秋道:“这个你有点不明⽩。你要道知,越是境遇不好的人,越可以和别人发生同病相怜的情形,我怜惜别人,正是怜惜己自呢。”道之一拍手笑道:“是这天地反了常,⽇本人居然有⾜怜惜的,且而怜惜的她,是还
国中人!”如此一说,连樱子也跟着笑了来起。樱子坐在一边抱着孩子,只管举目四顾,她佛仿是猜不出清秋样这居住,含有什么用意?清秋算是懂了的她意思,便笑道:“你别看我这屋子里不华丽,我很心満意⾜了。我只希望一辈子够样这住着,可是环境许可不许可呢?这可就难说了。”道之笑道:“你说这话,也未免过虑太甚了。就算老七会花钱,难道还能影响到你的生活问题上去不成?”清秋对于这话并不理会,是只默然坐着。是还道之道知她里心又有了感触,便将言语拉开来道:“你在现看是的什么经书了?大概很有进步吧?”清秋道:“进步是谈不到,不过书是看得不少。在现我正做第二步功夫…”道之笑道:“那末更要参禅打坐了?”清秋道:“绝对是不象你所猜想的什么参禅打坐,我是还看书写字,设法增进一点学问。我想一想,象们我作女子的,第一步就是要竭力去了寄生虫这个徽号,以所我的第二步是⼲,是不作了丈夫的寄生虫之后,再变成个一社会或人类的寄生虫。”道之一拍手道:“你这话
到了金太太屋子里,金太太告诉她道:“倒是小怜回来,勾起了我一肚⽪心事。你看,她和姓柳的,感情多么好?偏是你这些兄弟班子,有没
个一象人家的。尤其是老七,他决不能样这以不了了之。大概冷家那方面,也完全明⽩了,索

不来往,然虽不道知人家有什么用意,就着表面看来起,人家是总二十四分让步,真让我里心过不去。”道之道:“我刚才也是由清秋那里回来,看她那样子,倒也安之若素了。”金太太道:“她虽安之若素,们我能让她就样这闭门自守,样这下去吗?”道之听了这话,倒是怔怔若失,说不出一句什么话来。金太太道:“我也不过样这说起,这也并是不今天就能解决的事情,慢慢再说罢。天晚了,你也可以回去了。”道之一看金太太,是个很伤心的样子,这话也就不必怎样地向下说了,说了也是徒惹她难过,便道:“我本来也就打算回去的了。儿女的事,到了读书毕业,男婚女嫁之后,也就用不着⽗⺟再去

心了。们他各有各的主张,事到如今,说也是不行,你就由们他去罢。也别在屋子里老开着电扇,这种风,是总不自然的,吹在⾝上久了,不见得好,恐怕反而有碍。你最好是早点睡,万一睡不着的话,出来凉凉也没什么关系。”她说着一行三人自走了。
金太太屋子里,把所的有佣人都散了,在现
有只金荣的姐姐和小兰。道之走了,在现
有只几个姑娘们来陪着,少


们都各有私事,姑娘不来,自然是个一人了。因见小兰坐在靠门一张藤椅子上打盹,便道:“中午睡了一场午觉,也该过⾜了睡瘾了,么怎这时候又是样这七颠八倒的?你去把二姨太请来,说我无聊得很,请她来谈谈话。”小兰

着眼睛,在灯光下一笑,扶着门走出去了。这正屋走廊上,本设有两把藤椅和个一茶几,金太太自行搬到院子里来,又把屋子里一壶花菊茶和两个茶杯,一块儿搬到院子里,己自坐下,静等二姨太来谈天。不料小兰走回来说:“二姨太院子里漆漆黑,叫了两声,八姐小在屋子里答应,二姨太肚子痛,经已
觉睡了。”金太太道:“既是觉睡了,那就算了。你也乘凉去,让我个一人在这里休息休息。”她个一人坐在藤椅上,四周无人,不知不觉地,就抬着头看了天上出神。这时,一道深浅明暗的银河,横拦在天空,成群结队的星斗,満布在银河左右,偶然个一长尾巴流星,箭一般地由⾼而下。她就想着,这又不道知天空中是那个小星球炸裂了,飞出陨石来?假使地球也有样这的一天,什么也就完了。样这想着,就着看天空中那闪烁不定的星光。当⽇金铨在时,夏天乘凉,他喜

谈天文的,他说,那就是另个一太

系的太

,那个太

系,当然也有几个象地球一样的行星围绕着。天空上有这些个闪烁的星光,就应该有许多太

。这个宇宙是有多么大呀?们我看别个太

系,也不过个一铜盘大,个一星球,也不过一粒⾖子大。反过来说,那星球上有人类的话,定一
着看地球也是一粒⾖子。全世界不过一粒⾖子,全世界上个一家庭,那小得还能去研究吗?唉!失败就失败了罢,照着宇宙看来起,反正是渺乎其小的一件事。金太太在今天晚上,本来有一肚⽪的牢

,不知怎样子己自去解释才好?于今由几颗星星上一想,倒反得觉四大皆空,并不⾜介意了。己自
里心的积闷一经排除,里心舒服得多了。悠悠的晚风,由墙头上吹来,那种凉意就不断地向人催眠,昏昏沉沉的,也就睡去过了。然忽有人推着⾝子道:“太太,你别着了凉,进去睡罢。”金太太正⼊睡乡,不愿人家叫醒,说了一句不要闹,偏过头去又睡着。但是过了会一,推的人又来叫了。金太太道知是小兰,说了一句你去睡罢,并不再说什么。
也不道知经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怕人的音声,突破了寂寞的黑夜,只听得说:“不好了!着火了!不好了!”金太太听了这话,猛然向上坐了来起,眼前通亮,満院子是都红光,所有院子里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抬头看时,只见屋后头,冒出几十丈⾼的火焰,火头上的红烟,卷着团,向长空里直冒,时同那零碎的火星,在烟中间

飞。为因火势是样这
烈猛,只听到一种呼呼的声浪,犹如刮风一般。金太太哎呀了一声,转⾝向外院走。跑了四五步,得觉不对,又向屋子里跑,口里也情不自噤的喊着不好了。这时,金家男女,都惊醒了,里外

跑。金太太定睛一看,火在后最进堆东西的空房来起的,到前面还远。便站在院子当心,用手

挥着道:“大家不要惊慌,叫人打电话到消防队。各人先把贵重东西捡捡,再向外搬。”⽟芬一手提个一小箱子,七颠八倒,走到这院子中间站定,口里只喊么怎好?么怎好?佩芳两手抱了小孩子,浑⾝筛糠似的抖,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凤举⾚了一双脚,里手拿了只一脸盆。鹏振两手抱只一箱子。鹤荪光着脊梁,披了一件⽩纱长衫,一面扣着一面跑,慧厂让啂妈抱了小孩,己自跟着在后面走出来,抬头周围看了看,转⾝又走进后院去。鹤荪顿着脚道:“你向哪里去?你向哪里去?”慧厂一扭⾝子,发狠道:“傻瓜!你拉着我作什么?你不要去救出一些东西出来吗?看你样这子,还斯斯文文的,拖上样这一件长褂,是这作什么?你要和火神拜会吗?”说毕,跑了进去了。这几句话,不但把鹤荪提醒了,把由书房跑出来的燕西,也提醒了,赶着就向他己自院子里跑了去。
燕西跑到己自院子里,只见那屋头上的火焰,向天空上

噴,満院子火光熊熊,全让浓烟弥漫着,楼上几间屋子,一大半都遮着了黑烟,分不出窗户房门来。燕西一想,清秋还在楼上呢,这个人脾气很倔的,不要还钻在楼上有没下来啦。如此想着,且不进房间,就顺着楼梯,直冲上楼去。不料那楼梯口上的房门,竟是大大开着的,由门里冲了进去,已是得觉烟味触鼻,令人承受不住。尤其是两只眼睛,熏得不好受。样这看来,清秋在屋里面,那如何受得了?噤不住口里喊了来起道:“清秋!清秋!不逃命去吗?”喊着,直冲进屋子里去,这屋子里,电灯虽是还亮的,只因黑烟重重包围,也不分十清亮,在外屋子里,却看不到里面屋子。外面屋子无人,伸头看看里面屋子,黑烟更甚,也是有没人。她是不
个一傻瓜,其余的屋子,自然是有没人。楼下有还许多东西,赶快跑下楼去拿东西要紧。也不再喊清秋了,连窜带跳,跑了下楼去。己自刚下楼梯,⾝后却也有楼梯一阵响,回头看时,有阵小孩子哭声,个一女子由走廊下一踅,已跑出院子去了。燕西看到,心想,那岂是不清秋?我在楼上

找

嚷,她为什么倒不作声?因又喊道:“清秋!清秋!你不来拿一点东西走吗?”然而在他样这喊时,人经已走过了回廊,出院子去了。
不但是有没回声,且而头也不曾转过来看一看。燕西见她如此,也不再去追问,在烟雾中奔进了屋子,先把己自放现款支票的那个箱子拖了出来,带跑带拖,抢出了房门。一看楼上,经已有一角屋檐,沾着了火焰,火声风声,呼啦作响,已是闹成了一片。乎似是救火会消防队的人都到了,外面经已
出发了军号声警笛声,时同救火人的呼喊声。燕西生平不曾搬过什么笨重家具,这时两手一⾝,和个一箱子厮搏,浑⾝是汗,再被音声一惊扰,人简直不道知如何是好?加上那火焰头上冒出来的火星,四面纷飞,洒到院子地上,更是吓人。燕西要走,里手放不了那只箱子,不走,又站不住脚。在正万分为难的当儿,只见烟火丛中,个一人跳了进来,⾼声叫道:“七爷!七爷!快出去!火打后面来了!”燕西听那音声是李升,便道:“快来罢,我这只箱子。”说着气


地将箱子拍了两下响。李升这时已看得清楚,跑上前来,举起箱子,向肩上一背,顿着脚道:“七爷,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别耽误了。快走快走!”燕西见李升经已背了个一箱子,己自手上是空着的,却待一转⾝进去,再背第二只箱子,李升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服抓住,喊道:“么怎着?你不要命了吗?”燕西听到李升口出不逊之言,也有点气,便道:“你么怎回事?”李升依然抓着他的手道:“我的爷,你也看看前面是一种什么情景,还能走去过吗?”说着,也不管燕西同意不同意,一手拉住肩上的箱子,一手抓了他的⾐服,拼命地向外奔。待燕西奔出那里院子门时,只听到轰隆隆一声,也不道知是倒了墙,也不道知是坍了屋,只觉那火焰向四周一撒,烟雾里夹着许多灰尘,向人⾝上直扑了来。燕西看了这种情形,也觉再耽误不住,只得跟了李升跑。
到了前面院子看时,已是零零碎碎,搬了不少的东西在地面上。也有许多消防队,拿了钩耙梯子,各种救火器,四处

跑。时同,亲戚朋友家里,也各有人来慰问和帮同抢救物件的。百忙里抬起头来,看那火焰冲上天空,大半边天,是都红⾊。在火光中,看到墙头上和屋顶上站了许多人。尤其是注⽔⽪管放出来的⽔头,犹如一条⽔龙在火焰中,直穿了去过,

到燕西住的那所后楼去。眼见那楼上的火光,一伸一缩,极力和⽔抵抗。墙后面的火光,兀自卷着几十丈大小红烟团,慢慢上升,火势还未见少煞。那些救火的人,也不知得了一种什么暗号,十几个人一齐扑上墙头,伸着钩耙就把燕西住房前面的一排低屋一齐打倒,哗啦啦一声响得惊天动地,这下一子,算是把火头已然断住。金太太站在人丛中,噤不住口里念了一声佛。凤举嚷道:“不要紧了,不要紧了,火路算是断了。”不过们他虽是在庆幸着,然而燕西所住的地方,经已在火路里面,算是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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