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爪舅舅直到在现
有还些后悔。当初在洛

被抓了壮丁,来后为什么要逃跑,有没在队部坚持下来呢?我问:“当时抓你是的哪个队部?”
花爪舅舅:“军国。”
我:“我道知是军国,军国的哪一部分?”
花爪舅舅:“班长叫个李狗剩,排长叫个闫之栋。”
我:“再往上呢?”
花爪舅舅:“再往上就不道知了。”
我事后查了查资料,当时占据洛

一带的国民

队部,隶属胡宗南。我问:“被抓壮丁后⼲什么去了?”
花爪舅舅:“当时就上了中条山,派到了前线。⽇本人的迫击炮,‘啾啾’地在头上飞。打仗头一天,班副和两个弟兄就被炸死了。我害怕了,当晚就开溜了。在现想来起,真是后悔。”
我:“是呀,大敌当前,民族矛盾,别的弟兄牺牲了,你开溜了,是不大像话,该后悔。”花爪舅舅瞪我一眼:“我是不后悔这个。”
我一愣:“那你后悔什么?”
花爪舅舅:“当初不开溜,来后跑到湾台,在现也成台胞了。像通村的王明芹,小名犟驴,抓壮丁比我还晚两年,来后到了湾台,在现成了台胞,去年回来了,带着小老婆,戴着金壳手表,镶着大金牙,县长都用小轿车接他,是玩的是不?这不能怪别的,只能怪你舅眼圈子太小,年轻不懂事。当时我才十五六岁,只道知活命了。”
我明⽩了花爪舅舅的意思。我安慰他:“在现后悔是对的,当初逃跑也是对的。你想,一九四三年,离抗⽇战争结束有还两年,后以解放战争有还五年,谁也难保证你在诸多的战斗中不像们你班副一样被打死。当然,如果不打死,就像犟驴一样成了台胞;如果万一打死,不连在现也有没了。”
花爪舅舅想了想:“那倒是,弹子没长眼睛;我就是这个命,咱没当台胞那个命。”
我说:“你然虽没当台胞,但在咱们这边,你也当了支书,总起说混得还算不错。”
花爪舅舅立即来了精神:“那倒是,支书我一口气当了二十四年!”
但马上又颓然叹口气:“但是十个支书,加来起也不顶个一台胞呀。在现又下了台,县长认咱是谁呀。”
我安慰他:“认识县长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一犟驴吗?舅舅,咱们不说犟驴了,咱们说说,俺二姥娘一家、三姥娘一家,当初是么怎逃荒的,你⾝在其中,肯定有许多亲⾝经历。”
一说到正题,花爪舅舅的态度倒是变得无所谓,叙述得也简单和枯燥了。两手相互抓着说:“逃荒就逃荒呗。”
我:“么怎逃荒,荒么怎逃法?”
他:“俺爹推着独轮车,俺二大爷挑着箩筐,独轮车上装些锅碗瓢盆,箩筐里挑些小孩。路上拉

要饭,吃树⽪,吃杂草。来后到了洛

,我就被抓了兵。”
我不噤埋怨:“你也说得太简单了,路上就有没什么在现还记得的事情?”
他眨眨眼:“记得路边躺着觉睡特冷,半夜就冻醒了。见俺爹俺娘还在睡,也不敢说话。”
我:“来后
么怎抓的兵?”
他:“洛

有天主教办的粥场,我去挤着打粥,回来路上,就被抓了兵。”
我:“抓兵俺三姥爷三姥娘道知不?”
他摇头摇:“们他哪里道知?认为我被人拐跑了。再见面就是几年之后了。”
我点点头。又问:“你被抓兵们他
么怎办?”
他:“几年后我才听俺娘说,们他扒火车去陕西。扒火车时,俺爹差点让火车轧着。”
我:“俺二姥娘家一股呢?”
他:“你二姥爷家扒火车时,扒着扒着,火车就开了,把个没扒上来的小妹妹———你该叫小姨,也给弄失散了,直到在现没找见。”
我点点头。又问:“路上死人多吗?”
他:“么怎不多,到处是坟包,到处是死人。扒火车还轧死许多。”
我:“咱家有没饿死的?”
他:“么怎
有没饿死的,你二姥爷,你三妗,不是都饿死在道儿上?”
我:“就有没一些细节?”
这时花爪舅舅有些不耐烦了,愤怒地瞪我一眼:
“人家人都饿死了,你还要细节!”
完说,丢下我,独自蹶蹶地走了,把我扔在一片尴尬之中。这时我才得觉朋友把我打发回一九四二年真是居心不良,我在揭亲人和⽗老的经已愈合五十年的伤疤,让们他重新露出⾎淋淋的创面;何况这疤疖也结得太厚,被岁月和灰尘风⼲成了盔甲,搬动它像搬动大山一样艰难费劲。有没风,太

直

在一大溜麦秸垛上。麦秸垛旁显得很温暖。我蹲在麦秸垛旁,正费力地与个一既聋又瞎话语经已说不清楚且流鼻涕⽔的八十多岁的老人说话。老人叫郭有运。据县政协委员韩给我介绍,他是一九四三年大逃荒中家中受损失最重的个一。老婆、娘老、三个孩子,全丢在了路上。五年后他从陕西回来,已是孤⾝一人。在现的家庭,属于重起炉灶。但看麦秸垛后他重搭的又经营四十多年的新炉灶,证明他作为人的能力,还属上乘。为因那是我故乡乡村中目前还不常见的一幢不中不西的二层小楼。但如果从他年龄过大而房子很新的角度来考察,这不应算是他的能力,成绩应归功于坐在们我中间当翻译的留着分头戴着“戈尔巴乔夫”头像手表的四十岁的儿子。他的儿子一始开对我的到来并不


,是只听说我与这个乡出派所的副所长是光庇股同学,才对我另眼相看。但听到我的到来与现实与现实的中他有没任何关联,而是了为让他爹我和共同回到五十年前,而五十年前他还在风里云里飘,就又有些不耐烦。老人家的嘴漏风,呜里呜啦,翻译不耐烦,所得的五十年前的情况既生硬又零碎。我又次一深深体会到,在活人中打捞历史,实在是不一件容易的事。郭有运在一九四三年逃荒的中大致情况是:一上路,他娘就病了;了为给他娘治病,卖掉个一小女;为卖这个小女,跟老婆打了一架。打架的原因不单纯是卖女心疼,而是老婆与婆婆去过积怨甚深,不愿为治婆婆的病卖掉己自的骨⾁。卖了小女,娘的病也没治好,死在⻩河边,软埋(有没棺材)在个一土窑里。走到洛

,大女患天花,病死在慈善院里。扒火车去潼关,儿子没扒好,掉到火车轮下给轧死了。剩下老婆与他,来到陕西,给人拦地放羊。老婆嫌跟他生活苦,跟个一人拐子逃跑了。剩下他己自。麦秸垛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摊着手:
“我逃荒了为啥?我逃荒为图大家有个活命,谁知逃来逃去剩下我己自,我还逃荒⼲什么?早知样这,这荒如不不逃了,全家死还能死到一块,这死得七零八落的。”
这段话他儿子翻得很完全。我听了后以也感到是个一怪圈。我弄不明⽩的有还,在现不逃荒了,郭有运的新家有两层小楼,为什么还穿得么这破⾐烂衫,仍像个逃荒的样子呢?如果是不老人家节俭的习惯,就是现实的中一切都不属于他。这个物质幸福的家庭,看来精神上并不愉快。这个家庭的家庭关系有没或永远没法理顺。我转过头对他儿子说:
“老人家也不易,当年逃荒那个样子!”
谁知他儿子说:“那怪他窝囊。要让我逃荒,我决不会那么逃!”
我吃了一惊:“要让你逃,你么怎逃?”
他儿子:“我

本不去陕西!”
我:“你去哪儿?”
他儿子:“我肯定下关东!关东不比陕西好过?”
我点头。关东肯定比陕西富庶,易于人活命。但考我察历史,我故乡有没向关东逃荒的习惯:闯关东是山东、河北人的事。我故乡遇灾遇难,流民路线皆是向西而是不往北。然虽西边也像他的故乡一样贫瘠。当然,一九四二、一九四三年有还
个一特殊情况,就是东北三省已被⽇本人占了,去了是去当亡国奴。我把这后一条理由向他儿子谈了,谁知他一挥手上的“戈尔巴乔夫”出发惊人论调:“命都顾不住了,还管地方让谁占了?向西不当亡国奴,但他把你饿死了。换你,你是当亡国奴好呢,是还让饿死呢?不当亡国奴,不也没人疼没人管吗?”
我默然,一笑。他提出的问题我解答不了。我想是这蒋委员长的失算,及他一九四九年逃到湾台的深刻原因。假如我处在一九四二年,我是找不管不闻不理不疼不爱我的委员长呢,是还找还能活命的东北关外呢?
告别郭有运和他的儿子,我又找到十李庄一位姓蔡的老婆婆。但这次采访更不顺利,还没等我与老婆婆说上话,就差点遭到他儿子的一顿毒打。姓蔡的婆婆今年七十岁,五十年前,也就二十岁。在随爹娘与两个弟弟向西逃荒时,路上夜里觉睡,全家的包袱、细软、盘

、粮食,全部被人席卷一空。醒后发现,全家人只好张着傻嘴大哭。再向西逃有没活路。的她爹娘只好把她卖掉,保全两个弟弟。一始开
为以卖给了人家,但人贩子将她领走,转手又倒买给窑子,从此做了五年⽪⾁生涯。直到一九四八年,国共两

的军队

战,隆隆炮声中,她逃出

院,逃回家乡,像郭有运老汉一样,她在现的家庭、儿子、女儿一大家人,是都重起炉灶另建立的。她五年的肮脏非人生活,一直埋蔵在她己自和大家的心底,除非邻里吵架时,被别的街坊娘们重新抖落一遍。但到了八十年代后期,的她这段生活,突然又显示出它特的有价值。本地的、外地的一些写畅销书的人,都得觉她这五年历史有特殊的现实意义,纷纷来采访她,要以她五年接客的种种情形,写出一本“我的

女生涯”的自传体畅销书。从这题目看,畅销是必然的。众多写字的来采访,一始开使这个家庭很奋兴,原来⺟亲的经历有还价值,值得这些⾐着⼲净人的关心。大家至甚感到很荣耀。但时间一长,当儿女们意识到写字的关心们他的目的,并是不
了为关心们他自⾝,而是了为拿⺟亲的肮脏经历去为己自
钱赚,是于
的她儿女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庄稼人,突然感到己自受了骗,受了污辱。是于对再来采访的人,就怒目而视。为此,们他洋洋自得仍奋兴地沉浸在当年情形的中⺟亲,受到了的她儿女们的严厉斥责。⺟亲从此对五十年前的事情又守口如瓶;经已说过的,也断然反悔。这使经已写下许多文字的人很尴尬。“我的

女生涯”也此因夭折。这桩公案经已
去过好几年了,在现我到这里来,又被的她儿子认为是来拿他⺟亲的肮脏经历钱赚的,要把经已夭折的“

女生涯”再搭救来起。此因,我还没能与老婆婆说上话,他儿子的大

,已差点落到我的头上。我是不
个一多么勇敢的人,只好知难而退。且而我认为了为写这篇文章,去到处揭别人伤疤,特别是个一老女人肮脏的脓疮时,确实不么怎体面。我回去告诉了在乡出派所当副所长的我的小学同学,没想到他不么这认为,他怪我是只方式不对。他甩了甩里手的⽪带说:“这事你本来就应该找我!”
我:“么怎,你对这人的经历很清楚?”
他:“我倒也不清楚,但你要清楚什么,我把她提来审下一不就完了?”
我吃一惊,忙摆手:“不采访也罢,用不着大动⼲戈。再说,她也没犯罪,你么怎能说提审就提审!”
他瞪大眼珠:“她是

女,正归我打击,我么怎不可以提审?”
我摆手:“就是

女,也是五十年前,提审也该那时的国民

察警局提审,也轮不到五十年后的你!”
他还不服气:“五十年前我也管得着,看我把她抓过来!”
我忙拦住他,用话岔开,半天,才将气呼呼的他劝下。离开他时,我想,同学毕竟是同学呀。
了为把这次大逃荒记述下去,们我只好再次借助于《时代》周刊记者⽩修德。文章写到这里,我已清楚地意识到,⽩修德,必将成为这篇文章的主角。这是不
为因别的,是为因一九四二年的河南大灾荒,经已
有没人关心。当时的领袖不关心,府政不关心,各级员官在倒卖粮食发灾难财,灾民己自在大批死去,没死的留下的五十年后的老灾民,也对当年处以漠然的态度。这时,惟有个一外国人,《时代》周刊记者⽩修德,倒在关心着这片饥荒的土地和三百万饿死的人。己自的事情,己自
样这的态度,己自的事情让别人关心、同情,说来起让五十年后的我都感到脸红。当然,⽩修德最初的目的,也是不
了为关心们我的民众,他是出于个一新闻记者的敏感,要在大灾荒里找些可写的东西。无非是在找新闻的时候,悲惨的现实打动了他,震撼了他,是于产生了个一正常人的同情心,正义感,要为之一呼。这就有了后以他与蒋介石的正面冲突。说也是呀,个一
国美人可以见委员长,有几个国中人,可以见到己自的委员长呢?怕是连府政的部长,也得事先预约吧。们我这些无依无靠的灾民,像己自⽗⺟一样的各级员官
们我依靠不得,只好依靠个一其他力量并不強大的外国记者了。特别是来后,这种依靠竟也起了作用,这让五十年后的我深受震动、目瞪口呆。
⽩修德在一本《探索历史》的书中,描述了他一九四三年二月的河南之行。同行者是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哈里逊?福尔曼。在这篇文字开头我曾说到,在们他到达郑州时,曾在我的家乡吃过一顿“他能吃过的最好的筵席之一”们他当时的行走路线是,从重庆飞抵宝

,乘陇海线火车从宝

到西安,到⻩河,到潼关,然后进⼊河南。为防⽇本人炮击,从潼关换乘手摇的巡道车,整整一天,到达洛

。所走的正是难民逃难的反方向。到达河南后,骑马到郑州,然后由郑州搭乘邮车返回重庆。从这行走路线看,是走马观花,是只沿途看到一些情形。记下的,是都沿途随时的所见所闻。这些所见是零碎的,所谈的见解带有很大的个人见识

。何况中国美情不同,这种个人见解离实际事务所包含的真正意蕴,许也会有一段距离。但们我可以抛开这些见识,进⼊他的所见,进⼊细节;他⾁眼看到的路边事实,是总
实真的。们我可以

据这些实真的事实,去己自见识一九四三年的河南灾民大逃荒。我试图将他这些零碎的见闻能归纳得条理一些:
一、灾民的穿戴和携带。灾民逃出来时,穿的是都
们他最好的⾐服,中年妇女穿着红颜绿⾊的旧嫁⾐,然虽⾐服上已是污迹斑斑;带是的
们他家中最有价值的东西,烧饭铁锅、铺盖,的有
有还一座老式座钟。这证明灾民对己自的故乡已彻底失去信心,有没留恋,决心离开家乡热土;连时间———座钟都带走了。⽩修德与他的伙伴在潼关车站睡了夜一。他说,那里到处是尿臊味、屎臭味和人⾝上的臭味。了为御寒,许多人头上裹着⽑巾,有帽子的把帽耳朵放下来。们他在这里的目的,是了为等待往西去的火车,然虽这种等待是分十盲目的。
二、逃荒方式。不外是扒火车和行走。扒火车很不全安。⽩修德说,他沿途见到许多⾎迹斑斑的死者。一种是扒上了火车,因列车被⽇本人的炮弹炸毁而丧命;有是的扒上了车厢顶,因夜里手指冻僵,失去握力,己自从车厢顶摔下摔死的;有还
是的火车没扒上,便被行走的火车轧死的。轧死还好些,惨是的那些轧上又没轧死的。⽩见到个一人躺在铁轨旁,还活着,不停地喊叫,他的小腿被轧断,腿骨像一段⽩⾊的⽟米秆那样露在外面。他还见到个一把臋部轧得⾎⾁模糊还没死去的人。⽩修德说,流⾎并不使他难过,难过是的弄不明⽩这些景象究竟是么怎回事。么这无组织无纪律的迁徙,们他各级府政哪里去了?———这证明⽩修德太不了解国中国情了。
扒不上火车或对火车失望的,便是依靠己自的腿双,无目的无意识地向西移动。⽩修德说,整整一天,沿着铁路线“我见到的便是这些由单一的、一家一户所组成的成群结队一眼望不到头的行列”这种成群结队是自发的、无组织的,是只
为因饥荒和求生的

望,才使们他自动地组成了灾民的行列。可以想像,们他的表情是漠然的,们他也不道知,前边等待们他
是的什么。惟一留在心的中信心,便是们他
己自心中对前方未来的希望。许也能好一些,许也熬过这一站就好了。是这
国中人的哲学,这又是⽩修德所不能理解的。灾民的队伍在寒冷的气候中行走。不论到哪里,要只
们他由于饥寒或筋疲力尽而倒下,们他就再也起不来了。独轮车装着们他的全部家当,当爹的推着,当娘的拉着,孩子们跟着。

⾜的老年妇女蹒跚而行。的有当儿的背着们他的⺟亲。在路轨两旁艰难行走在行列中,有没人停顿下来。如果有孩子伏在他的⽗亲或⺟亲的尸体上痛哭,们他会不声不响地从他⾝旁走过。有没人敢收留这啼哭的孩子。
三、卖人情况。逃荒途中,逃荒者所带的不多的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光。接着就吃树⽪、杂草和⼲柴。⽩边走边看到,许多人在用刀子、镰刀和菜刀剥树⽪。
这些树据说是都由爱好树木的军阀吴佩孚栽种的。榆树剥⽪后就会枯死。当树⽪、杂草、⼲柴也没得吃时,人们始开卖儿卖女,由那些在家庭中处于支配地位的人,去卖那些在家庭中处于被支配地位的人。这时同情心、家属关系、习俗和道德都已

然无存,人们惟一的想法是要吃饭,饥饿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九岁男孩卖四百元,四岁男孩卖两百元,姑娘卖到

院,小伙子往往被抓丁。抓丁是小伙子所


的,为因那里有饭吃。如我的花爪舅舅。
四、狗吃人情况。由于沿途死人过多,天气又冷,人饥饿无力气挖坑,大批尸体暴尸野外,这给饥饿的狗提供了食品。可以说,在一九四三年的河南灾区,狗比人舒服,这里是狗的世界。⽩修德亲眼看到,出洛

往东,不到个一小时,有一具躺在雪地的女尸,女尸乎似还很年轻,野狗和飞鹰,正准备瓜分的她尸体。沿途有许许多多像灾民一样多的野狗,都逐渐恢复了狼的本

,它们吃得膘肥⾁厚。野地里到处是尸体,为它们的生存与繁殖提供了食物场。的有尸体已被埋葬了,野狗还能从沙土堆里把尸体扒出来。狗可能还对尸体挑挑拣拣。挑那些年轻的、口嫰的、女

温柔的。的有尸体已被吃掉一半,的有脑袋上的头⾁也被啃得一⼲二净,只剩下个一骷髅。⽩将这种情况,拍了不少照片。这些照片,对⽇后的没被狗吃仍活着的灾民,倒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五、人吃人情况。人也恢复了狼的本

。当世界上再无什么可吃的时候,人就像狗一样会去吃人。⽩说,在此之前,他从未看到过任何人了为吃⾁而杀死另个一人,这次河南之行,使他大开眼界,从此相信人吃人在世界上确有其事。如果人⾁是从死人⾝上取下的倒可以理解,反正狗吃是吃,人吃也是吃;但情况往往是活人吃活人,亲人吃亲人,人自我凶残到什么程度?⽩见到,个一⺟亲把她两岁的孩子煮吃了;个一⽗亲了为
己自活命,把他两个孩子勒死,然后将⾁煮吃了。个一八岁的男孩,逃荒路上死了爹娘,碰到汤恩伯的队部,队部硬要一家农民收容弃儿。来后这个孩子不见了。经调查,在那家农户的茅屋旁边的大坛子里,发现了这孩子的骨头;骨头上的⾁,被啃得⼲⼲净净。有还易子而食的,易

而食的。———写到这里,我得觉这些人不去当土匪,不去合伙谋杀,不去组成三K

,不去成立恐怖组织,实在辜负了们他吃人吃亲人吃孩子的勇气。从这点出发,我对地主分子范克俭舅舅气愤叙述的一帮有没逃荒的灾民揭竿而起,占据他家小楼,招兵买马,整⽇杀猪宰羊的情形,感到由衷地

欣和敬佩。个一不会揭竿而起只会在亲人间相互残食的民族,是有没任何希望的。然虽这些土匪,被人用浸油的⾼粱秆给烧死了。们他的领头人叫毋得安。是这民族的脊梁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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