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本书是一种人私的供状,供认我己自的思想和生活所得的经验。我想不发表客观意见,也想不创立不朽真理。我实在瞧不起自许的客观哲学;我只想表现我个人的观点。我本想题这书的名字为“抒情哲学”用抒情一词说明这里面所讲是的一些人私的观念。但是这个书名乎似太美,我不敢用,我恐怕目标定得太⾼,即难于満⾜读者的期望,况且我的主旨是实事求是的散文,以所用在现的书名较易维持⽔准,且较自然。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已得觉心意満⾜。我的灵魂很舒服地在泥土里

动,得觉很快乐。当个一人悠闲陶醉于土地上时,他的心灵乎似那么轻松,像好是在天堂一般。事实上,他那六尺之躯,何尝离开土壤一寸一分呢?
我颇想用柏拉图的对话方式写这本书。把偶然想到的话说出来,把⽇常生活中有意义的琐事安揷进去,这将是多么自由容易的方式。可是不知什么缘故,我并如不此做。或者是因我恐怕这种文体在现不很流行,有没人喜

读,而个一作家是总希望己自的作品有人阅读。我所说的对话,它的形式并是不像报纸上的谈话或问答,或分成许多段落的评论;我的意思是指真真有趣的、冗长的、闲逸的谈论,一说就是几页,中间富于迂回曲折,来后在料不到的地方,突然一转,仍旧回到原来的论点,像好
个一人为因要使伙伴惊奇,特意翻过一道篱笆回家去一般。我多么喜

翻篱笆抄小路回家啊!至少会使我的同伴感觉我对于回家的道路和四周的乡野是

识的…可是我总不敢如此做。
我并是不在创作。我所表现的观念早由许多中西思想家再三思虑过,表现过;我从东方所借来的真理在那边都已陈旧平常了。但它们是总我的观念,它们经已变成自我的一部分。它们以所能在我的生命里生

,是为因它们表现出一些我己自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当我第次一见到它们时,我即对它们出于本心的协调了。我喜

那些思想,并是不
为因表现那些思想是的什么伟大人物。老实说,我在读书和写作时是都抄小路走的。我所引用的作家有许多是不见经传的,有些也会使国中文学教授错愕不解。我引用的当中如果有出名人物,那也不过是我在直觉的认可下接受们他的观念,而并是不震于们他的大名。我有一种习惯,最爱购买隐僻无闻的便宜书和断版书,看看是否可以从这些书里发现些什么。如果文学教授们道知了我的思想来源,们他
定一会对么这
个一俗物显得骇怪。但是在灰烬里拾到一颗小珍珠,是比在珠宝店橱窗內见看一粒大珍珠更为快活。
我的思想并不怎样深刻,读过的书也不怎样广博。个一人所读的书太多,便不辨孰是孰非了。我有没读过洛克(Locke,十七世纪英国哲学家)、休姆(Hume,十八世纪苏格兰哲学家)或

克莱(Berkeley,十七世纪爱尔兰哲学家)的著作,也有没读过大学的哲学课程。在专门技术上讲,我所应用的方法、所受的训练是都错误的,我并不读哲学而只直接拿人生当做课本,这种研究方法是不合惯例的。我的理论

据,大是都从下面所说这些人物方面而来:老妈子⻩妈,她具有国中女教的一切良好思想;个一随口骂人的苏州船娘;个一
海上的电车售票员;厨子的

子;动物园中只一小狮子;纽约央中公园里的只一松鼠;个一发过一句妙论的轮船上管事;个一在某报天文栏內写文章的记者(已亡故十多年了);箱子里所收蔵的新闻纸;以及任何个一不毁灭们我人生好奇意识的作家,或任何个一不毁灭他己自人生好奇意识的作家…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我有没受过学院式的哲学训练,以所倒反而不怕写一本哲学书。观察一切也乎似比较清楚,比较便当,这在正统哲学家看来,不知是是不可算一种补偿。我道知
定一有人会说我所用的字句太过于浅俗,说我写得太容易了解,说我太不谨慎,说我在哲学的尊座前说话不低声下气,走路不步伐整齐,态度不惶恐战兢。现代哲学家所最缺乏的乎似是勇气。但我始终徘徊于哲学境界的外面。这倒给我勇气,使我可以

据己自的直觉下判断,思索出己自的观念,创立己自独特的见解,以一种孩子气的厚脸⽪,在大庭广众之间把它们直供出来;并且确知在世界另一角落里必有我和同感的人,会表示默契。用这种方法树立观念的人,会常常在惊奇中发现另外个一作家也曾说过相同的话,或有过相同的感觉,其差别只不过是它的表现方法有难易或雅俗之分而已。如此,他便有了个一古代作家替他做证人;们他在精神上成为永久的朋友。
以所我对于这些作家,尤其是对于我精神上的国中朋友,应该表示感谢。当我写这本书时,有一群和蔼可亲的天才我和合作;我希望们我互相亲热。在实真的意义上说来,这些灵魂是与我同在的,们我之间的精神上的相通,即我所认为是惟一实真的相通方式——两个时代不同的人有着同样的思想,具有着同样的感觉,彼此之间完全了解。我写这书的时候,们他藉着贡献和忠告,给我以特殊的帮助,第八世纪的⽩居易,第十一世纪的苏东坡,以及十六、十七两世纪那许多独出心裁的人物——浪漫潇洒,富于口才的屠⾚⽔;嬉笑诙谐,独具心得的袁中郞;多口好奇,独特伟大的李卓吾;感觉敏锐,通晓世故的张嘲;耽于逸乐的李笠翁;乐观风趣的老快乐主义者袁子才;谈笑风生,热情充溢的金圣叹——这些是都脫略形骸不拘小节的人,这些人为因

蕴太多的独特见解,对事物具有太深的情感,此因不能得到正统派批评家的称许;这些人太好了,以所不能循规蹈矩,为因太有道德了,以所在儒家看来便是不“好”的。这些精选出来的同志人数不多,此因使我享受到更宝贵、更诚挚的快乐。这些人物许也有几个在本书內不曾述及,可是们他的精神确是同在这部著作里边的。我想们他在国中总有一天会占到重要的地位,那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有还一些人物,然虽比较的晦暗无闻,但是们他恰当的言论也是我所


的,为因
们他将我的意见表示得那么好。我称们他为国中的爱弥尔(Amiel,瑞士作家,一八二一年至一八八一年)——们他说的话并不多,但说得是总那么近情,我佩服们他的晓事。此外更有中外古今的不朽哲人,们他
像好是伟大人物的无名祖宗一般,在心灵感动的当儿,在不知不觉之间说出一些至理名言;后最
有还一些更伟大的人物;我不当们他做我精神上的同志,而当们他是我的先生,们他那清朗的理解是那么⼊情⼊理,又那么超凡⼊圣,们他的智慧已成自然,此因表现出来很容易,丝毫用不费力。庄子和陶渊明就是么这一类人物,们他的精神简朴纯正,非渺小的人所能望其项背。在本书里,我有时加以相当声明,让们他直接对读者讲话;有时则竟代们他说话,然虽表面上像好是我己自的话一般。我和们他的友谊维持得越久,我的思想也就越受们他的影响,我在们他的熏陶下,我的思想就倾向于通俗不拘礼节,无从捉摸,无影无形的类型;正如做⽗亲的对施予良好的家教所产生的影响一样。我也想以个一现代人的立场说话,而不仅以国中人的立场说话为満⾜,我想不仅仅替古人做个一虔诚的移译者,而要把我己自所昅收到我现代脑筋里的东西表现出来。这种方法当然有缺点,但是从大体上说来,确能使这工作比较诚实一些。此因,一切取舍是都

据于我个人的见解。在这本书里我想不把个一诗人或哲学家的思想全盘托出来;假如要想

据本书里所举的少许例证去批判们他的全体,那是不可能的。以所当我结束这篇
自序时,必须照例说地,本书如有优点的话,大部分应该归功于我的合作者,至于一切错误、缺点和不正确的见解,当由我己自完全负责。
我要向华尔虚先生和夫人(Mr。andMrs。Walsh)致谢,第一,谢谢们他鼓励我写作本书的念头;第二,谢谢们他坦⽩有益的批评。我也得感谢韦特先生(Mr。HughWade)帮助我做本书的付印和校对工作,感谢佩弗女士(MissLillianPeffer)代我完成书后的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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